自然科學與創造/墮落/救贖的關係(1)
科學與信仰,或者科學與基督教、乃至科學與宗教–這些語詞與概念的出現,已經預設了(自然)科學乃是以具有客觀性的、公共性、普適性的理性為基礎,而基督教是以具有主觀性、私密性、特殊性的信仰–信念–信心為基礎,這是一套建立在西方現代性預設的潛規則。
具有基督教世界觀的真理追求者,應該質疑這一套潛規則。如同Abraham Kuyper所指出的,這是兩類的世界觀–基督教世界觀與現代性-世俗的世界觀的全面性衝突,因此也就是人本性的科學與神本性的科學的衝突,其衝突的領域甚至達到最基本的數學概念與運算,例如:1+1=2,其本體性、知識論與倫理學的的基礎,是否基督教世界觀與其他人本的世界觀有所不同?
這一點,很可惜連Kuyper也都迷糊了,他認為在基本性的數學運算與邏輯推導,應該是具有普適性。十八世紀的Thomas Reid–所謂蘇格蘭的啟蒙運動(蘇格蘭普通常識哲學–Soottish Common Sense Philosophy)也認為是具有普遍性,而不需要面對Hume的極端懷疑論。Reid相信人類心智功能的記憶、歸納、見證、數學公理等都具有普適性,人人皆然。當代的心靈哲學則發展了他者心靈(other mind)的概念來支持這種立場。平心而論,這些看法有其貢獻,的的確確,人性具有某些普遍性,如此就可以適當的回答康德、胡塞爾等人所尋求的先驗性自我主體–如何具有普遍性的困境。你看到的花-,我看到的花,兩者如何具有普遍性呢?如果沒有普遍性,這科學性的知識如何可能?這一點我們當然也必須承認。
所以,Alvin Plantinga發展出的對於上帝存在這一個命題的處理,也就是基於Reid的對於人性心智功能的普遍性的擴大理解,也就是對於他者心靈的擴大理解。“上帝”這一個概念並非是荒謬的,如邏輯實證論所言:無法被證實(verification);也不是因為無法被否證(falsification),而不具有科學性;而是具有warrant,只要我們具有心智的適當功能(proper function),則sense of deity–神聖之感就會被激發了(triggered),而感知(perceived)到上帝的存在,如同Reid感知到我們的記憶、見證、歸納、數學公理的普遍性存在。
從基督教創造論來看,訴諸人心心智功能的普遍性是有其說服力的–這是Plantinga的貢獻;但是更為深入的基督教世界觀要求同時兼顧到墮落的維度—人類心智功能也具有墮落性,如同意志功能、情感功能都在罪中而墮落。這就是加爾文以來所提到的理性的墮落(the noetoic effect of sin)。范泰爾(Cornelius Van Til)看得更為清楚,而批判了Kuyper在這一點的問題。罪中的人類具有具有心智功能的墮落性–包含個體性層面與集體性層面,如此才能處理科學社群(scientifc community)所具有的集體失憶–集體性盲點,建立在方法論自然主義基礎的各色各樣的進化論(達爾文主義、新達爾文主義、拉馬克主義、劇變平衡性的進化、神導進化論),這種集體性盲點就是聖經所說的time of this age,也就是德文所謂的時代精神(Zeitgeist),其背後乃是黑暗魔鬼的權勢,因此這不但是智性層面的論爭,也是屬靈層面的爭戰。
科學乃至人類一切學術發展都具有其集體性層面(文化、社會、政治),所謂的文化史觀(cultural history)或社會史觀(social history),在科學史研究就是強調外史的因素,都致力於超越狹隘的科學內史觀。即令如此,主流的科學文化史觀與科學社會史觀,不採納基督教世界觀,而傾向於後現代的世界觀(無絕對真理)或者馬克思的社會唯物史觀(真理由社會階級來決定)。
教會歷史學者應當加把科學史放在上帝國歷史(history of kingdom of God)的學術研究而超越狹隘以教會-宗派為本位的歷史研究。系統神學家應該將上帝論–創造論、基督論、聖靈論、人論、教會論、終末論加入自然科學因素的探討–(自然)科學是對上帝普遍啟示(自然界)的研究,歷史是對上帝普遍啟示(歷史界)的研究,換言之,人類所有的學科都是對於上帝普遍啟示的研究–而必須建立在特殊啟示的鏡框–三一真神、聖經、基督。聖經神學家也應該將自然科學的領域當成聖經研究的一部分,探討安息(整體和諧性)、律法(社會規範norm、自然律law)公義、智慧、亞當的創造論基礎